這裡是日凝。
灣家人。
東西很雜很亂,興許都是危樓。

[HQ!!/黑月] ◐

先前說過、想把一些自己寫的小段子整理過來,那麼就從黑月開始吧。
恰巧也是在Lofter第五十次的發文。原本想說些感性的東西的,但還是小段子比較適合我(笑)。不論如何,謝謝看見這些文字的每一個人。

說說黑月吧。
黑月一直是個讓我心情複雜的CP。喜歡是當然的,但或許太用力地喜歡了吧,總覺得他們之間始終藏著「什麼」,是我必須去挖掘、去鑽牛角尖出來的。然而鑽得太深的結果,便是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洞口填補,而他們在我的筆下,就這麼地缺了一個口。
因此,到頭來,我只會寫小段子了。

下面的這些段子,是從喜歡上這一組以後,和歲月一起書寫而成的。
有些是點文、有些是棄稿、有些只是單純地發瘋(笑)。
可是呀如果,它們能被好好地編織成文的話,也許就是黑月對我來說的那個「什麼」了吧。
(明明不想發感性文的……)



01/

  鄰近期末的時候月島著了感冒。

  下課後他推掉同學的邀約,拎著外帶的粥食匆匆趕到對方的租屋處,才在月島蹙著眉開門的同時湧起了對自己大驚小怪的自嘲。

  月島看上去沒什麼不尋常,只像正後悔互通訊息時的失言那般,輕聲嘀咕「還真的來了」,一面不情願地讓開了通道。


  沒什麼心力陪你。

  嗯,不要緊。

  他猜月島是想這麼說的,於是也在心裡悄然答覆。


  遞過手中的外帶袋子後才後知後覺地煩惱起自己的晚餐問題,月島見著他的模樣彷彿想笑,低垂著眼睛還回了熱粥,淡淡地說,平分吧。手指與手指不經意碰在了一塊兒,月島的體溫比他的要暖上一些,想再仔細望去時對方已經抽回了手。

  隨後背身走遠,爬上了房間底端的床,床鋪上的棉被凹陷出不寬不窄的缺口,一旁散著畫過筆記的紙張,一看就明白對方已經在那兒窩上了好些時間。

  忽然有種撞見了對方的隱私的錯覺。


  晚餐過後月島依舊窩在床上,屈著膝蓋,將厚重的棉被堆到下巴下方,考試講義則被安放床沿,月島正歪著脖子以彆扭的角度細讀,極少的時候才會從棉被團裡探出手來加註些什麼。

  他則借用對方的書桌與檯燈與電腦,一邊敲打鍵盤趕報告,一邊偷偷摸摸地打量。


  月島似乎沒有什麼不同,完全沒有病人該有的疲弱,他的記憶裡的少年又好像不是這般模樣。

  黑尾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想透不能用看的,要用聽的,或者說感覺。

  去讀懂月島。


  時不時的吸鼻子的窸窣。

  時不時的悶咳與噴嚏。

  時不時摘下眼鏡,用手背揩去眼角自行泌出的液體,然後打了個呵欠又徒勞無功。

  或者偶爾願意搭話的時候,遮不住的濃重的鼻音。


  這個孩子面對他的時候通常都是安靜的,暴露出的永遠是鏡片背後的清冷目光。

  感冒中的月島卻不大一樣。

  在他的身邊他仍然只甘願輕輕地呼吸,卻因為鼻塞而清晰了聲響;他仍然將自己藏得那麼深那麼好,他卻下意識地明白只要支起身子,或者送上無害的笑臉,就能觸上一個暖呼呼的月島。

  就在這裡,這個或許正被病毒肆虐的小房間裡,是月島的存在漲滿了空氣。


  是他讓他闖進了這裡。


02/

  他已然算不清這一天是相識之後的第幾年了。

  月島選了個極其平凡的日子回國,踏上日本的土地的時候他正被工作燒得焦頭爛額。夜深後好不容易偷空,躲進茶水間翻出手機一瞧,月島只留了一通未接來電給他。

  他撥回去,對方不緊不慢地接了起來,右耳旋即被紛亂的人聲杯盤聲歌謠聲吞沒。

  月島約莫說了些什麼,他聽不明。

  然後是電話被切斷的聲響。


  黑尾將手機從耳旁拿下,盯著螢幕畫面沉思了半晌,就被同事喚出隔間。手機還握在掌間,在行進途中悄然震動了起,從指尖發麻至胸口,他只能將之扣得更緊。

  對頭嘗試一回未果,便不再打來了。


  直到夜闌人靜,避開喧鬧的電梯間,拖著步子一階一階地踏下樓梯。黑尾反反覆覆地將手機螢幕戳亮又掐斷,而彷彿算準了時機那般,忽然之間,月島的名跳出了畫面。

  「啊。」

  還來不及思索,就接起了。


  再往下踩了三階,才聽見對方的聲音。

  似乎先偷偷笑了一會兒。

  「明天,陪我打一場吧。」

  月島這麼說,他也沒有回絕的理由。


  掛掉電話,閉上眼睛,眼前都還是螢幕的亮度。

  腳步不曉得什麼時候停歇了。

  彷彿慢慢地想起了一些事情,那些曾經以為被埋葬在斑駁光陰裡頭的。


  很久很久以前,他們似乎打過很多場球。

  很久很久以前,他似乎經常光顧烏野體育館,背貼門口站著,靜靜地看月島打球。

  偶爾,會有那麼一瞬間,月島跳起攔網的時候,修長的指尖會將光線遮擋。

  他總是覺得那個剎那的月島特別明亮。

  像昏暗的樓梯間裡被霎時搓亮的光。

  像現在。


  那麼,他想,他總還是想念月島的。

  像情人那般,家人那般,或者像想念著過去的自己那般,他總歸會循著月島而去的。


03/

  兩人一前一後搭上電扶梯的時候,高一層的黑尾總是會回過頭來看你。

  你們正高升,高升,黑尾的眼神很沉,髮梢透進了戶外的氣味。

  而你總是想。

  假如此刻的你伸手攫住他的衣領,然後吻上的話,你們都將摔得粉身碎骨。


04/

  黑尾很強,無庸置疑。

  他教他攔網,一蹬便高躍而起,伸出的手臂又直又長,十指都灌滿了力量。

  他說他愛他,同樣無庸置疑。


  然後黑尾落了地,回過頭時汗水就在陰鬱的日光燈管下灑出碎花。

  他朝他笑,無聲地喚了他的名,將微張的左手伸給他。

  彷彿想把他納入雙臂之間的圓圈。


  月島推了推眼鏡,就著指尖的遮掩闔起雙眼又睜開。


  他想自己還是,不會走進那個地方的。

  在他變得與黑尾一般強,比黑尾更強之前。

  在他學會不嫉妒之前。

  在他愛上這個醜陋的自己之前,他是無法愛他的。


05/

  黑尾笑了起來,摻了些調侃的味道。

  「你真的很麻煩欸。不想打球、不想逛街,也不想吃東西。」他斜瞅著他,依舊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。「你到底想要什麼啊,月?」

  是啊,還能有什麼呢。

  我想要你。

  月島安靜地將耳機戴起。


06/

  啊。

  如果要舉出他的人生中最不小心的剎那,那麼肯定是月島摘下眼鏡,而他好巧不巧轉過頭的此刻了。

  湯麵蒸出的白霧燻烤起面頰,他才驚覺原來自己又倉促掃回了目光。

  完了,完了,太大意了。

  好燙。


07/點文小活動>火爐

  月島連睡著的時候都很安靜。或者說,更安靜了。

  並肩躺著時月島會將眼鏡摘下,身高差與距離感都消弭無蹤,於是你總能安穩地瞧月島或睜或閉的雙瞳。

  或睜或閉,眼睫就搧過你的上唇。


  月島的呼息是無色的沙,從你的皮膚滾落。

  可月島那麼溫熱,那麼真實,被你扣著,彷彿扣緊了永恆的美好的夢。


  而月島也是喧鬧的。

  在你窩藏於深夜的思緒之中。


08/棄稿

  東京這座城市,除了悶熱了點、吵雜了點、人多了點,其實也沒什麼不習慣的。

  月島對著鏡子繫緊領帶,將襯衫領子翻回原位,拾起一旁的耳機之後,才轉過了身,往玄關那頭走。他還是用著幾年前入手的那副頭罩式耳機,總覺得讓人安心些。山口曾經問過他,這些年來你都聽著什麼呢。

  也沒什麼。他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誠實回答了。無非就是一些和世界格格不入的。

  最近總有些念舊。這不太好。儘管忘記得更多。

  開鎖的時候忽然想起今天是丟不可燃物的日子,只好原路返回,認命地提了垃圾袋再出門。


  天氣陰沉,飽滿的濕氣幾乎要堵塞了呼吸,而厚重的雲層鋪捲而來,像是將要落下秋天的第一場雨。

  就在丟完垃圾、習慣性地拍去雙手的灰塵時,月島聽見了那個聲音。

  是自行車緊急煞車的聲響,也像輕巧的大貓一個不注意,將細長的尾巴掃過了落葉。風迎面撲來,冰涼的雨水一滴、又一滴地躍上臉龐,他被牽引似地回頭,就瞧見風雨之中站著了一個黑尾。

  那個剎那的他什麼都還來不及思考,就先認出了黑尾。黑尾的笑容還是那個樣子,髮型也還是那樣,能說毫無變化、也能說和舊日印象天差地別的黑尾舉起了手,像打算隨興地打招呼似地,咧開了嘴。

  「呦。」黑尾短促地出聲,他卻微微蹙起了眉。

  他一直不記得黑尾有沒有虎牙,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始終記著這一件不記得的事。


  「從你們隊的小不點那裡,準確來說,從研磨那裡,聽說你也在東京。」黑尾垂下手,扶上自行車的手把,而他遠遠地看著他的雙手握緊又鬆開,然後又握緊。手指跟記憶裡的一樣漂亮。「然後我就來了。」

  沒有解釋到的地方,會不會太狡猾了。月島想。

  彷彿要傾盡一桶子的歲月般地,雨勢滂沱。

  搬遷至東京的第二年,毫無預警地、像入秋後的第一場雨,黑尾再次闖進他的生命。


09/棄稿

  「哎、月島啊。」

  黑尾最近總是這樣喚他。像是想用成串的語助詞,深埋他的名字一樣。為什麼不叫暱稱了呢。月島偶爾也會這麼想著。可能就跟他再也不曾把高中時慣用的傘帶出門,是同樣程度的事。無論如何他將目光移至黑尾的臉上,就撞見對方若有似無的笑容。

  「不如我們去游泳吧。」

  黑尾說得篤定,好像壓根沒見著窗外公園豎立著的耶誕樹、歡慶節日的五彩燈泡,以及用厚實圍巾和冬衣取暖的群眾。


10/

  他輕而易舉地將你接起。


11/

  他總是會在奇怪的事情上想起黑尾,很奇怪,他都不曉得為什麼,比如洗杯子的時候。

  他把泡過可可的馬克杯放到水槽裡沖。喝完以後放得久了,可可粉在杯底結了塊,像頑固的疤。

  他用指甲去磨,就想起了黑尾。


  很奇怪,他還是不曉得為什麼。或許黑尾曾經買了一杯熱可可給他,他不記得了。

  他喜歡甜食,也喜歡甜的飲料,他不知道黑尾知不知道。

  他總會在洗杯子的時候想起他,他也不知道黑尾知不知道。


  然後磨著磨著,杯底的傷疤終於掉了。

  他也終於掉了黑尾。


12/空氣新刊>培根/晴雪

  和月島分手的第一年黑尾早早就訂好了機票,聖誕節當天人已經踏上了撒哈拉沙漠。他像個觀光客一樣地隨著駱駝夫騎駱駝,在上頭暈得感覺世界顛三倒四,一落地就對著沙土乾嘔了起來。但他這些日子吃得很少,什麼都吐不出來,嘔吐的慾望卡死在了食道,就像他和月島前進一步、後退三步的這些年。

  這些年他幾乎每年都跑到宮城,找月島一起過節,因此這些年的聖誕節他幾乎都見得到雪。黑尾這才發覺自己也許只是想逃到一個沒有雪的地方,過一個沒有月島的節。

  黑尾仰躺上了沙漠,日光很刺眼,他就拿手肘遮在臉上。他差一點就想從隨身包掏出手機,給月島撥一通電話,又及時想起月島早在分別前一晚,在他裝睡之時,自己從他的通訊錄裡把號碼刪除了。這樣也好。他不能再聯繫月島了,要不然他將會對月島說出的第一句話,肯定還是我們復合吧。


13/棄稿

  青空下的東京鐵塔和他一起被框入了山口的相機裡頭,身邊是菅原踮著腳尖將手環過他的肩頭,雨裡的東京鐵塔只有他一個人瞻望。

  他一手扶著傘,舉起手機試圖用單手拍下,卻怎麼樣都拍不好。遠了難以對焦,近了又抓不準角度,斜雨裡的東京鐵塔閃爍著彩光,印在螢幕上卻糊成了水底的陰影。

  行色匆匆的路人,成群結隊的旅客,終於有那麼一個人挨近他替他撐直了傘,讓他將現實收拾進掌心。他沒看清那個人的容貌,只聽見對方低低地說,東京鐵塔過時了,找個晴朗的好日子,去拍晴空塔吧。

  他也不記得自己有否回應了,或許只點了點頭,將手機塞入褲兜的同時提起了耳機。


  直到放晴的那一天,他左手拎著裝了相片的小紙袋,右手抱著一捲新窗簾,踏入出門前才打理完畢的租屋處。

  相片被貼在了玻璃窗上,寥寥一帖東京鐵塔在水裡凝望著他。

  簾布一遮,就掩去了半面窗,半面陽光,與一個時代的輝煌。


14/

  他每一天都想和月島分手。

  不是不合適,而是膽小的人總需要勇敢的人支撐,可他們都太畏葸不前。

  他從來不覺得月島哪裡不好,但說到底還是經常對月島生氣;孤爪說他該放棄,但月島已經是他所堅持的最後一件事了。

  好像輸了一次比賽,就拚命地想再贏回來,贏回來。

  或者好像面對一場戰力懸殊的球賽,還死咬著牙拖延在場上。

  膠著在場下。


15/

  不,不會了。他將酒杯抵在唇邊地說,赤葦就坐在隔壁,半扶著臉,也不曉得是不是正在聽,或假裝不聽。

  哪怕能夠再次和誰交往,他也不會找一個相像於月島的對象了。

  太懦弱,太纖細,太試探了。不論他或者月島。在這段關係之中。

  ……他企圖這麼替自己解釋。

  然而刨根問底只不過單純地,沒有辦法,他做不到。


  月島一直是那個唯一,此前此後此去經年,此生。

  他就是沒有辦法再收納一個和月島相似的人。別說人了,連影子都不要。


16/03後續

  搭上電扶梯的話,黑尾總會回過頭來看他。

  吻上的話,會摔得粉身碎骨。


  可是,可是。

  月島輕輕地將額頭抵上黑尾的身體,正巧在上臂的位置。皮製外套很冰冷,敷得久了卻會逐漸透出熱度。

  像這樣就好,一下下就好,再一下下就好。

  他會記得在抵達終點之前放開他的。


17/

  我們都會一點一點地流失掉什麼。

  我們都正一天一天地變成平庸的人。


18/關於顯示名稱

  黑尾喊月島眼鏡的時候還沒加上好友,一直到習慣喊ツッキー的年代月島才終於答應了他的申請。

  交往之後偶爾黑尾會蜻蜓點水地喚月島的名,但顯示名稱一直是ツッキー沒改。他想他們都還需要一點時間。




180916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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